1992年8月,我来到了心仪已久的北戴河鸽子窝。那时,小平南方讲话激起了举国改革浪潮,鼓动着我登山临海、壮观日出的满腔豪情。
8月16日凌晨4时,我们投宿的国防科委招待所已是人声鼎沸,来自五湖四海的天涯游子,一齐涌到静谧的旷野。啊,苍穹星辰闪亮,今天必定“日出江花红胜火”!
半个小时后我们驱车来到了北戴河最佳观日出处——鸽子窝。这儿位于海滨东山入海处,海边耸立着一座20米高的孤峰,乃鸽子(当地对海鸥的俗称)栖息的领地。1954年夏,毛泽东同志在杨尚昆等同志陪同下,在此遥望旭日东升,欣然作了《浪淘沙·北戴河》,抒发了改天换地的恢宏情志。
海堤上、公园里、孤峰旁,黑压压一大片的旅人,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广昊的天际,等待着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。
5时刚过,天上闪出第一道紫色的霞光,人群爆发出一阵“哇——”个体摄影师们如同鱼儿,在游人中来回穿梭,登记拍照名单。不一会,紫光渐渐泛红,猛地跃出一痕金带,大海上也忽明忽暗地晃荡着金色的波浪,游人情绪更上一层楼。约5时半,那道紫红的光芒已勾勒出雄伟的地平线,天空中金色的云彩越聚越多,宛若许许多多金龙在欢腾;海面上的红光簇拥着一个又一个涟漪……
“出来了,太阳出来啦!”
蓦地,一个金子般的小球,猛然跳出地平线。顿时,鸽子窝被一阵又一阵欢呼的声浪所淹没。白发苍苍的老人,天真烂漫的儿童,风华正茂的青年,手拄拐杖或坐轮椅的残疾人,一概心潮激荡,伸出双臂去迎接一个伟大的生命的诞生。
随着“晨曦云霞”之后,我们面前出现了“红日浴海”的奇观。鲜红的太阳将她巨大的光柱投向大海,真是海天同赤,金光万丈。随着惊涛拍岸,女儿牵着妻的手,跳跃着奔向鹰嘴石。我极目远眺,那苍鹰正迎着东方,振翅欲飞;山崖上、海堤边的游人潮水似地漫向海边,一个个融入红海中……
此刻,我感到身披霞光,同时又具有理想和追求的人是最伟大的,他们每天都在迎接一个壮丽的早晨,让大自然的光华梳理坎坷的人生。人,作为万物之灵长,集快乐与烦恼于一身。当我们遭遇不幸与曲折,抑或疾病缠身时,不妨去与太阳对话,她会照亮前进的征程,熨干晦湿的心灵,鼓起生活的信念。远方,隐隐约约浮现了几艘与风浪搏斗的渔船……
人生如白驹过隙。2006年8月,我去北戴河参加学术会议期间,旧地重游,然其时的鸽子窝已变了模样。
8月20日下午,天空阴沉沉的,我站在当年看日出的山岗上,但见海滩上游人寥寥,茫茫大海无边无涯,偶尔惊飞几只海鸥。望着眼前的景色,我感受不到首次来访的激情,也许是我早已青春不再,是我人生发生了留下无限遗憾、无限伤感的变故?
二访鸽子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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